這篇文章應是89年尾的時候發表在《音樂通信》的,而此後,筆者亦不大留意還有沒有別的粵語歌詞有涉及地鐵的了。
十年於茲,地鐵已成了香港人頗倚賴的交通工具,不過,寫詞人對地鐵也算是特別畀面,多次在他們的作品中提及,想來,見詞率比小巴、的士、巴士、電車、纜車等交通工具還要高。
還記得地鐵投入服務不久,就有陳百強的《幾分鐘的約會》:「地下鐵碰着她……地下鐵再遇她……地下鐵約會似是中斷……」這詞雖隱約道出,人生聚散無常,而在地鐵裡,這個感覺更強烈。但作品本身明顯是投青少年歌迷所好,當年大家都對地鐵感到新鮮,來一段地下鐵裡的浪漫情,很容易就討好歌迷歡心。
然隨着新鮮感的消失,詞人對地鐵的看法就越來越灰,何只是聚散無常,簡直是現代社會人際關係疏離淡漠的最佳象徵。
印象最深的是黃凱芹的《暫時戀愛》:
誰令愛亦變做這樣片面與簡單,
極快地到達也是這樣快消失,
如地鐵停站
所以大商家大老闆都鼓勵我們切要在乎「曾經擁有」而不要「天長地久」,由鞋到錶,由冷氣機到電視機,由朋友到情人,擁有過就是了,明天又可以換新的?發展下去,大概雙親、兒女都只在乎曾經擁有!
最近,邊界樂隊的新作《地下旅程》,又整首都是寫乘地下鐵的感受的,筆調依然是灰的。
明又暗,把我思想併吞,
來又去,心裡不再懂發問……
乘客極冷感,在身邊卻多接近……
車廂告示煙會被禁止,若要解愁思,請等半小時,
飛奔,仍去衝刺,誰在操縱,誰又會知,
仍舊到此千次,承受一切平淡故事,
一生也沒新意……
來又去,車客仿似跑世運,
車廂裡,留意分針秒針,
停了站又再等,驟覺九點已多接近!
詞裡沒能找到一點快樂氣息、正面意義,像要再一次警醒人們:高科技帶來的物質豐富吞噬了人類的靈性,使人的精神變得孤寂、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