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辛棄疾惡搞詞作《永遇樂》(烈日秋霜)說起

2679阅读 0评论2010-07-12 黃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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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讀起辛棄疾的《永遇樂》(烈日秋霜),方才發現曾剪下了刊於1984年《名作欣賞》第五期裡的一篇賞析文字「瑣碎筆墨見本色──說辛棄疾的一首詞」,該文所說的,正是《永遇樂》(烈日秋霜)。這詞,小題就明說是「戲賦辛字」,也就是拿他本人的尊貴大姓「辛」字來戲謔一番,以今天的時尚用語言之,就是「惡搞辛字」了。連自己的姓氏都拿來惡搞,顯見辛棄疾也頗有風趣幽默的一面。
 
  其實,辛棄疾一生寫詞六百多首,有十二分一左右是屬於像《永遇樂》(烈日秋霜)這樣的「惡搞」之作的,其中不少都惡搞得頗有水平,絕不低俗。不過,在學術圈子裡,專門論述這批「惡搞」之作的學術文章並不多。
 
  記得筆者早年撰寫《早期香港粵語流行曲(1950-1974)》的時候,提到當年的諧趣粵語歌曲時,曾特意提及辛棄疾這些「惡搞」之作,還引述了《辛棄疾研究論文集》(中國文聯出版社1993年版)裡鄧魁英的大文「辛棄疾的俳諧詞」。
 
  為何會這樣相提並論?因為現代中國人看來受宋詞影響甚深,因而對於歌詞,同樣是好雅正而惡諧趣,諧趣作品即使寫得如何出色,都是低雅正作品一個級別的!筆者相信,辛棄疾的這些「惡搞」之作,一般人的觀感亦復如是。但筆者也相信,辛棄疾的「惡搞」是認真的,完全當是文學作品來寫的,《永遇樂》(烈日秋霜)與《永遇樂》(千古江山)是兩座高峰!

 

  大抵,每當要評賞粵語歌裡水平較高的鬼馬諧趣作品,筆者就可能要抬先生的惡搞作品來鎮住一下陣腳。

 

  上文提到鄧魁英的大文「辛棄疾的俳諧詞」,先生在該文末提到顧隨先生(葉嘉瑩的老師)的有關論點:

  談笑而談真理,使讀者聽了有趣,可是內容是嚴肅的。別人作俳體易成起哄拆爛污,發鬆,便因其無力。人一走此路,便是下流,自輕自賤,叫人看不起。這樣的俳體不成。稼軒不然,他是有力有誠,絕不致叫人看不起,而且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便因其裡面有一種力量為別人所無。

 

  這說法筆者是十分同意的。

 

 

 

 

 

永遇樂 戲賦辛字,送茂嘉十二弟赴調                             辛棄疾

題解辛棄疾閑居瓢泉時期,堂弟辛茂嘉遠調廣西去做官,送行時,寫了這首戲謔詞作相贈。作品的戲謔焦點,竟是作者自己的姓氏:「辛」。

烈日秋霜,忠肝義膽,千載家譜。

家譜:指辛氏家譜。

得姓何年,細參辛字,一笑君聽取:

艱辛做就,悲辛滋味,總是辛酸辛苦,

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桂搗殘堪吐。

椒桂搗殘堪吐:意謂以胡椒、肉桂等藥用植物搗碎,即使只是殘餘少許,人們吃時

                                仍會不能忍受它的辛辣而想吐出來。蘇軾曾有詩句云:「搗殘椒桂有餘辛」。

 

世間應有,芳甘濃美,不到吾家門戶。

比着兒曹,纍纍卻有,金印光垂組。

比着:比不得、比不上。

兒曹:原指兒輩子孫,這裡泛指有某類人士。

金印光垂組:垂:掛;組:絲綢織成的寬帶,用以佩印或佩玉。此句意謂佩掛金印。

付君此事,從今直上,休憶對牀風雨。

付君此事:意謂朝廷交託你這件事情。

直上:平步青雲之意。

對牀風雨:白居易《招張司業》:「能來同宿否?聽雨對床眠。」又韋應物《示全

                        真元常》:「寧知風雪夜,復此對牀眠。」喻指手足情誼,或作朋友、

                        兄弟相思的代用語。

但贏得,鞾紋縐面,記余戲語。

鞾紋:鞾同「靴」。歐陽修《歸田錄》載,北宋田元均在三司使供職,權貴家子

                弟親友多有求托。田元均雖內心厭惡而不從其請,但總是強作笑容把他

                們送走。因此曾對人說:「作三司使數年,強笑多矣,直笑得面似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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