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友在賽後留影
五十歲之前,常對自己說,參加黑白棋的公開賽,大抵到五十歲就應止步,絕跡賽場。但棋癮實在大,所以去年已是五十一歲,仍參加香港的公開賽,今年快將五十二歲,仍跑到廣州參加該地的公開比賽。
今年賽前的感覺甚是特殊。以往,每當廣州宣佈比賽消息,香港這邊的高手如Disco、細路、阿業、蚊女就會立刻響應,所以多年來我都跟他們一塊兒前去,不愁寂寞。但今年,這群高手竟是無一響應,平時跟他們並沒有怎樣聯絡,所以也不會特別去電問:「喂!怎麼今年不去啦?」只是一直心道,可憐今年要孤身上路!
然後,發現報名帖上有四位來自香港的失明棋手!他們是何方神聖,我完全不知,這是另一份特殊感覺。早知有失明棋手的黑白棋比賽,但從未見過他們實際下棋的情況,心想這回應該可以見到了。
就在賽前一星期左右,小kelvin在論壇留了個短消息給我,說很想在賽前跟我下下棋,因為平日他們根本沒法跟同學圈子以外的棋手下棋的。我很爽快的就應允了,因為實在也想看看他們是怎樣下棋,水平又如何?於是八月二日午後,在楊媽媽的引領下,去到小kelvin家裡,跟幾位小朋友下棋。嗯,這才明白,原來黑子的一邊是有坑紋的,白子的一邊是光滑的,讓失明人士用手感來分黑子白子,而棋盤也每個格子的邊界都是凸起的,讓他們易於感知格與格的存在。
記得當年寫黑白棋小說《棋境》,便想像有一位年輕棋手可以「閉目」一對三,這當然是一種文學的誇張。又記起跟小kelvin對局一兩天後,與朋友說起,剛與一兩位失明棋友下過黑白棋,對方頗是驚訝。但我隨即說:「像中國象棋或國際象棋,高手者『閉目』對低手,是完全有可能的,胡榮華便曾一對二十。因為棋子只有平面移動及遭吃掉兩種情況,大腦容易記憶。黑白棋高手要『閉目』憑空對低手,是不大可能的,因為棋子經常白的變成黑的,黑的變成白的,要一一記清非常困難。但是失明人用特殊的棋盤和棋子,以手感知每着棋後黑棋白棋的最新分佈情況,那就減低了『閉目』下棋的難度,因而他們也可以藉此享受下黑白棋之樂。」
今年第三個特殊感覺,是因為比賽期間會舉行《黑白棋基礎》這冊書的首發式。這書的初稿,是七年前的時候,我和中國幾位棋友通過網上的論壇隔空合作寫的,當時只是一心想為學棋者編個教材,但教材編成後,多年來就只擱在中國黑白棋聯盟的論壇上,始終無緣印成實體的圖書。幾個月前,棋友阿穆主動向我建議,由他把書稿整理成可印刷的版樣,找印刷商把它印出來,完成七年前未竟之事。這書稿終於遇到貴人,我這個主要執筆者當然樂於付託。其實,要把原始的書稿整理成可印刷的版樣,付出的勞動非同小可,因為我只是從頭到尾校對一次,都感到非常勞神,何況阿穆這位直接整理者!這裡我要再三的感謝阿穆那些難以斗量的心力奉獻!
看着七年前寫的教材終於變成書,感覺實在複雜,這裡讓我躲躲懶,總之感覺特殊就是。
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八年多前從亡兒的哀傷中走出來,重拾棋子投入黑白棋的世界,實在因棋而會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朋友,更高興的是見到年輕高手輩出。這黑白之路絕不孤單,反而給我的人生添上許多美好。這感覺並不特別,卻一直很受用。也正因為年輕高手輩出,近年參加比賽,賽前總是對自己說,七輪能有三勝就於願足矣。結果也常常只有兩至三勝。但今年這回廣州賽的成績,竟喜出望外的有四勝,並僥倖以較高的小分而得以名列第六!當然,假如今年有Disco、細路、阿業、蚊女,加上原先參加了卻因事退出比賽的toeobaye、鬼魅,這裡就會多了六位高手出陣,這樣我可能連十二名都沒有!
年紀漸大,戒之在得。以棋會友比一切都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