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這麼些年

許開來從火車站返回，清早。西門大橋有個穿白裙子的女人看他一眼，還笑了一下。許開來覺得有些面熟，以為是讀職高時的女同學，可挨近了看卻不是陌生女子，於是很禮貌地回了個笑，就走過去了許開來就讀的職高在縣城，畢業後就在這座江南小縣城住下來，很少回老家鄉下。小縣城住了這麼些年，可從未遇上某個陌生女子衝他嫣然一笑。許開來覺著這事兒有點意思。城西有一條水碓坑，沒電的年代篤定建有一座或者幾座水碓房。如今的城西依然還有一些老房子，但絕不是水碓房，水碓早經走進歷史深處不見了那坑裡的水依舊流著，從後面鴿子山流下來的這些曾經為人們舂米立下汗馬功勞的泉水，現在無所事事地穿越城西，鑽出城門洞，屁顛屁顛跑甌江去了甌江可是浙江的大江，匯到溫州東海的鴿子山山麓有一幢六層樓，建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結構老式，每層樓都有一道水泥走廊。六年前，許開來和張小藝很想結婚，就在小縣城找房，找來找去，找到這幢樓房二樓租住下來。這兒他生產出一個女嬰，現年三歲。許開來沿著水碓坑水泥路往裡走，腦子裡仍想著那個衝他笑的女子。這事兒確實有點想頭，早不來遲不來，恰好他把老婆張小藝和三歲的女兒送上火車就來了張小藝坐火車是回東北娘家家裡就許開來一個人了這可是很久很久沒有經歷的事了許開來回到二樓出租房，小客廳沙發上坐下來。一個人在家感覺挺好的整個人就像一隻脫離了鞋子的腳，渾身上下散發出一些自由的氣息。房子裡瞄來瞄去，想做點什麼，或者要改變一點什麼。挪了挪電腦，接著做了些個擴胸運動，然後去打開房間那個窗口。那個窗口外面是水泥走廊、木製欄杆，再外面就是鴿子山。窗門的玻璃是透光不透明的玻璃，張小藝在家時總是關著窗門，插閂壞了就在窗門裡面釘了木條鞏固住，什麼也看不見，裡面看不見外面，外面看不見裡面。一個男人沒什麼好遮蔽的徐開來拿來鋼絲鉗，把鐵釘拔出來，將木條弄掉了窗門打開後確實不錯，房間亮堂了活躍的空氣也鮮活起來。